自从真假美猴王事件之后,孙悟空再也没有主动寻求观音菩萨的帮助。此后几年间,观音菩萨仅仅出山两次。第一次是在祭赛国中从孙悟空手中救走赛太岁(金毛犼),另一次就是在灭法国前幻化提醒。
原文如下:
师徒四众,耽炎受热,正行处,忽见那路旁有两行高柳,柳阴中走出一个老母,右手下搀着一个小孩儿,对唐僧高叫道:“和尚,不要走了,快早儿拨马东回,进西去都是死路。”唬得个三藏跳下马来,打个问讯道:“老菩萨,古人云,海阔从鱼跃,天空任鸟飞,怎么西进便没路了?”那老母用手朝西指道:“那里去,有五六里远近,乃是灭法国。那国王前生那世里结下冤仇,今世里无端造罪。二年前许下一个罗天大愿,要杀一万个和尚,这两年陆陆续续,杀彀了九千九百九十六个无名和尚,只要等四个有名的和尚,凑成一万,好做圆满哩。你们去,若到城中,都是送命王菩萨!”
在观音菩萨的描绘中,前方那灭法国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地方。国王发誓要屠杀一万个和尚,恰恰就缺少四个。若唐僧师徒进入灭法国,无异于羊入虎口,必然被杀。事情真的是这样吗?唐僧听了,吓得全身发抖,战战兢兢,只想着绕路走。观音说,无法绕路,除非能飞过去。八戒就嚷嚷,他们都会飞,那就飞过去。孙悟空却一语道破老母、孩儿身份,乃是观音与善财童子。观音听了,也不多说,驾一朵祥云,飞回南海去了。
灭法国的任务很简单吗?
孙悟空说得好:“呆子休怕!我们曾遭着那毒魔狠怪,虎穴龙潭,更不曾伤损?此间乃是一国凡人,有何惧哉?”灭法国的国王虽然痛恨和尚,可是,不过是一介凡人。只要孙悟空等人略微施展点手段,必然可以让国王畏惧,从而轻松通过灭法国。若说此前太白金星、观音菩萨、骊山老母等人的提醒,都有必不可少的理由。或者是因为妖怪本身神通广大,或者是因为妖怪背景、势力足够强大。可是,灭法国不是是一凡人国度,并无妖怪作祟,观音菩萨何必花费来回两三个时辰的宝贵时间,来做一个简简单单的送信工作?
在东土大唐,人人都把西天当成极乐世界。可是,唐僧等人一路走来,那西牛贺州到处是虎豹豺狼,妖魔鬼怪,几乎步步有灾,处处有难。
进入西牛贺州,唐僧师徒一共经历了宝象国、乌鸡国、车迟国、西梁女国、祭赛国、朱紫国、狮驼国、比丘国,此处到了灭法国,还有未来将到的天竺国。在东土大唐,人人都把西天当成极乐世界。宝象国、乌鸡国也能尊奉佛法,车迟国、西梁女国也算佛道通行。可是,祭赛国把和尚当奴隶,朱紫国王敢射伤佛母之子,狮驼国全伙都是吃人魔头,比丘国以道士为国丈,要吃小儿心肝。而眼前的灭法国,国王发誓要杀一万个和尚。
细心的读者可能会发现一个怪现象,越是靠近灵山,信仰佛法的人群越是小众。这个问题,在唐僧进入黑松林,来到镇海禅林寺时,原文就有重点描述。
听闻唐僧介绍,自己乃是来自东土大唐,不远万里前来西天取经的和尚,镇海禅林寺的和尚笑道:“不当人子,不当人子!我们不是好意要出家的,皆因父母生身,命犯华盖,家里养不住,才舍断了出家。既做了佛门弟子,切莫说脱空之话。”
原来,在西方,佛派面对的形势非常严峻。在民间,怎样的人才愿意加入佛门呢?那些和尚说得明白:不是好意要出家。即我们不是自己愿意就出家的。大家出家当和尚,不是因为家里太穷,就是因为家里遭了难,总之,实在活不下去了,才斩断尘缘,出家当了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