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华,中国当代著名玉雕艺术评论家,同时就任中华古玩城秘书长,上海工艺美术学会玉文化专业委员会副主任,上海海派玉雕协会理事等诸多业内权威职位。几十年来,他对玉牌的传统题材进行不懈地挖掘,同时在上海主题创意及写意阴刻的工艺表达和艺术表现领域进行不懈地探索,在海派子冈牌方面,他具有极深的造诣。
玉牌是从玉佩演变的吗?
中国最早的佩饰,当属距今约1.8万年前北京山顶洞人以石珠、骨珠、兽牙、海贝壳等经钻孔串连而成,而真正的玉石饰佩则以大汶口文化发现的最早,良渚文化的玉石组佩在制作上显得更为精致。
距今约3000年的西周时期,贵族们开始盛行一种由多件块玉串联组成、悬于身上的佩饰,今天我们称之为“玉组佩”,在政治场合,人们按级别不同,组配的大小多少也就不同;平时,人们依个人的爱好而设计佩带,往往讲究玉的色泽和形式的对称和谐。到了春秋时期,为了行动方便,玉组佩的组合趋向简单化。西汉的“佩戴玉”作用使得玉佩渐渐以单件出现,而工艺制作精美甚至完美,南越王博物馆的镇馆之宝“龙凤纹重环玉佩”是汉玉中不可多得的艺术珍品。玉佩内圈中央为一条游龙,两爪及尾伸向外圈,游龙张开的前爪上站立了一只凤鸟,回眸凝望游龙,两者一应一合,遥相呼应;游龙的冠、尾羽上下延伸并成卷云纹把外圈顶端空间填满,后爪的处理奇妙在于不表现其尖锐的爪子,因此形成了整体的和谐感。更重要的是,这件玉佩采用镂雕工艺,构图完美和谐、主次分明、细节精美,足以代表西汉玉器工艺的巅峰水平。鼎盛的唐朝,玉佩成了官吏服饰中等级的代表,随着原料、工艺和生活习惯的变化,它有了思想性,有了玩赏性。
应该说,辽宋时代出现的“春水玉”、“秋山玉”样式是中国佩饰向玉牌转变的重要标志。明朝玉雕大师陆子冈借鉴这种形制样式,以精湛的浮雕技艺创立“两面雕”白玉牌,这种前画后诗形式的形成、存在因为有了文人意识的参与,文人审美的注入和文人精神的表达,它改变了玉牌传统的讨喜诉求,以一种中国文人文化所具有的清、新、雅、逸的书画印形态雕刻在玉牌上,真正完成了白玉的品德表诉,明代玉人陆子冈创造了“子冈牌”样式,经过数代琢玉人的继承、发展延续到了现在,并成了白玉牌的代名词。
白玉是中国出产的特有材质,自古以来制作的白玉艺术品都顺应着每个时代的文化需求,并表现出不同历史时期的审美情趣和时代烙印。作为装饰为重的玉佩,外形有圆形、土圆形、扇形和各种异形,各种花草鸟兽插花拉空是佩的主要特征。随着历史的发展,玉佩、玉牌的工艺和用途渐渐融会,片状的玉佩和玉牌的根本区别可能就在于“拉空”和“实心”吧。
虽说牌和佩都是薄薄的一块玉片,它们虽然外形不同、形式不同,内容不同、工艺不同。但是形状都是片状,都是薄片状的,这就是它们的共性。佩以图案为主,牌以文字为主;佩的精神性强,牌的作用性强。其实,玉碰到牌其实也有一种漫长的过程,从壁、佩到牌的转换,图案和文字的性质发生了质的变化。作为记录、权威、诚信等功能的文字,一旦以牌的形式选择了坚韧的白玉,材料的硬度、刻琢的艰难和使用者的地位,宣告了白玉玉牌在中国政治生活中不可替代的重要性。几千年来,白玉已渐渐融为中国人血液中的一部分,使得今天的人们说起白玉就有种天然的归属感。
文字记录是玉牌区别玉佩的根本吗?
·以字为特征之一的玉牌
牌在中国古代是一种阶层、身份、用途的记录和识别,皇帝有金牌,代表着至高无上的皇威,掌握着天下官员、百姓的升迁、幸福和生死大权;朝廷有令牌,代表不同等级的权利,改变着某个地方、族群、家庭的仕途和荣华富贵;官员有朝板(也叫朝牌),每天上朝之用,代表官位的大小和记录着每天需要禀告的军情民意;百姓有路引,出外作通行证之用,写清来往的地点和日期证明其通行的合法性;人们在商品买卖中要牌,它注明产品的名称和价格作为交易的标杆。小小一块牌,它的材质选择往往根据使用者的地位和用途不同,或用金,或用玉,或用铜,或用木,牌形样式基本是长方形实心片状,牌上刻有相关记录和装饰的文字、图案、和印章。而“牌”一旦与“玉”结合,“玉牌”的白白润润、方方正正、实实敦敦的质地被附以无限的想象和特定的限制,本义和含义的丰富,使得它长久的成为每个时代文化诉求的不二载体,直至今天。
随着时代的不断发展,商业的逐渐渗透,人的生活直径大了,命令的传达,身份的证明,通行的便利,权贵、品质的表现等等都需要价值的体现。而玉牌作为独立的玉雕品种在明朝达到了高潮,这时的玉牌已渐渐走近文化,走近生活,走近民间。以陆子冈“子冈牌”为代表的玉牌,符合着这个时代的文人精神,并以“诗、书、画、印”文字、画面的艺术形态传承着驱邪纳福的传统意愿,扩大了玉牌的实用价值,并以中华民族特有的“传家宝”模式传达着吉祥意义,延续着玉牌文化。而今天的玉牌在牌形、内容、工艺上更加丰富,尤其在雅赏把玩的功能上发挥到了极致。白玉玉牌从精神、实用到把玩的发展过程,是中国社会发展中人性慢慢解放、阶层逐渐平等、文化逐步下沉的最好体现。